2014年1月27日

談黃柏勳所提供的視覺經驗(文 / 鬼牌吳)

/ 鬼牌吳
「巴黎真是個繁華又寂寞的地方阿~」,那天我是這樣跟朋友聊著的。

每當寂寞的時候,讓我想起「既豐富又寂寞」階段中的《塑膠心臟》。
 
「既豐富又寂寞」階段的作品: 《塑膠心臟》

一個人們印象中繁華、光鮮,甚至是最浪漫的城市-巴黎。也許是才剛來到這裡,還未找到周遭有著共同生活步調朋友,在這裡我感覺不到家。每天走著相同的路上學,逛著有點膩的知名景點,我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奢侈的。但,如此繁華的世界裡面,雖然走著形形色色的人,但有多少人是真的想留在這裡的?遊客,怎麼樣它也只是過客。排除了不屬於這裡的人類,城市,它本身也是寂寞的。加上有一群寂寞的人,就這樣生活在這個灰色地帶。

就這樣,寂寞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主要居民。

倘若身為一個漂亮的人,那他是不是該具備一個「塑膠心臟」呢?」(註1.)

對某些人而言,這樣如此浪漫的城市,我看到的卻是那顆塑膠心臟,它使用那一季一季的美麗外表,保護著那脆弱。

你知道嗎?我好想念那個有著大太陽的南臺灣。

塑膠心臟,跟其他作品不一樣,它擁有著像棧板一樣底(甚至可能就是棧板),將畫面就這樣放在那橫置的木板條,引起我的共鳴(註2.)。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它是黃柏勳在2010年,台北金車文藝中心的個展上。如此獨特的底停留住我,在它的面前佇留許久。直到今天,我還是會在無意間想起那時候的感覺。雖然我早已忘記在段時間下,腦中所停留的是什麼。

我:        記得《塑膠心臟》這件作品嗎?我一直想問,為什麼是在棧板上面?
黃:        《塑膠心臟》是大二那年的習作,有一次電腦壞了,所有檔案全部消失。所以我找朋友來幫我重新拍做品,順便整理工作室。突然發現大二那張舊作品上面的塑膠袋壓印痕跡,這個痕跡對我而言意義重大,原來我到現在很慣用的一些畫面處理方式,早在大二那種交差遊戲的習作裡,就已經開始發芽了。這個延續今的一個脈絡是個很重要的提示,所以我把它當做起點。不過,也許就是因為這層特殊意義,這件作品欣賞的人並不多(苦笑)。

提到停留在作品前,你知道嗎?
常在各大美術館抓漏的我,走進一個展覽空間內,我最害怕的不是看到漏水或是斑剝的牆面,而是那些用相機的視窗閱讀作品的人們,包括自己。手持著數位相機走著走著,拍著拍著,有多久,我就這樣忘記在一件作品前面仔細的凝視(註3.)了。這也是為什麼,在數位相機尚未普及之前,人們總是可以在Le Louvre(臺譯:羅浮宮)泡上一整個月。但,擁有了數位攝影之後,我們真的會認真地在平面的電腦螢幕中,仔細回顧嗎?關於這點我保持懷疑態度。
我也不小心有跟黃柏勳討論過,關於對於珍惜觀賞這件事情,那時候他是這樣跟我說的:

黃:        (...)網路的瀏覽越來越廉價,我不希望嘔心瀝血畫了N年的作品,被別人短短幾秒鐘內就一次看完...我希望讓更多人認識我,不過是以更對等或更有溫度的方式。網路分享當然也可以,但這個動作應該是讓別人來做,而不是藝術家自己做(...)

回到作品上。在棧板上創作這回事,黃絕非第一人,而總體來說,他也非僅用棧板創作。但吸引我的地方在於飽滿與虛化的色塊變化上,那是他獨特的味道。而我也都知道,近年來他一直在找尋屬於他的畫面感覺,甚至把這樣的「感覺」使用「霸氣」(註4.)來形容。
 
黃柏勳「微笑爆炸」階段的作品: 《有晚霞的許願樹》
黃:        經過微笑爆炸時期,我想,已經無需再去證明我對色彩的掌握力和對畫面的協調性問題了,我的意思並非我在這方面有多麼出色,而是在這方面,我已經下過了很大的苦心去研究,至於研究的成果如何,觀者只要看過微笑爆炸,就能夠有所定見。如果觀者看到我未來任何創作階段的作品,對任何配色或者構圖有所質疑,那我會請他們去看我在微笑爆炸階段的東西。

(...)接下來,我希望能找尋一個色調或元素,讓人一看到就立刻想到黃柏勳。但問題是,怎麼樣的色彩或元素能夠代表我呢?這除了關乎到我的生活狀態與環境,也涉及到我希望作品能夠帶給觀者怎麼樣的視覺感受。未來,我期盼自己的作品是洗練的,充滿霸氣卻溫暖的。(...)我想要的霸氣不是撞擊力很強的那種,而是溫暖的,卻可以逐漸包圍起你的那種。我希望作品可以讓人看很久,過了很長一陣子看也不厭倦。那是一種力道,能讓人感受到溫暖,並且鼓勵人心。

黃柏勳近期的創作階段「浮世慶典」階段的作品:   《遙遠靜默 - 致草間彌生》

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家搜尋著雷同的視覺經驗感覺。為何如此?隻身在國外的遊子,我習慣在異國搜尋熟悉的身影,希望從不同角度上得到共鳴。在各界創作上,更是試圖找尋是否有我們走在同一道路 / 風格的他國創作者。但至今,我一直沒有看到與強占民宅團隊相似的創作者。

至今我還在找,如果沒有。我就讓他在此存在。

***
註1.「倘若身為一個漂亮的人,那他是不是該具備一個「塑膠心臟」呢?」引自:http://arches3645087.blogspot.fr/2011/04/15-2009-54x61cm.html 法國時間 20/12/2013 21:40
註2. 家父的公司裡,因為存放貨物的需要,在貨物的下方一定會墊有棧板方便推高機移動,或是與地面保持距離用以防潮。因為之前在公司幫忙過,所以可能有種莫名的感情,轉移至此。
註3. 凝視,在維基百科裡面的註解。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7%9D%E8%A6%96 
註4.霸氣:根據「冥王」席爾巴斯·雷利的解釋,霸氣是ONE PIECE世界中所有人類都擁有的潛在力量,這種力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和「氣勢」、「威懾力」相同,就像本能一樣存在著;但是,絕大部份的人都不能意識到這種力量,或是終其一生也無法發揮出來。 引用自:http://zh.wikipedia.org/wiki/ONE_PIECE%E7%94%A8%E8%AA%9E%E5%88%97%E8%A1%A8#.E9.9C.B8.E6.B0.A3 

法國時間 25/12/2013 21:04



2014年1月15日

慶典之前的場地整理-他是如何開始豐富的 黃柏勳的過程(文/鬼排吳)

(文/鬼排吳)

《既豐富又寂寞》裡,那是我不認識的黃。那時候的我們一南一北,各自有著不同的世界,強占民宅尚未成立,我們只是偶而會交流的學長、學弟。活在那當下,快速、刺激又多彩的大都市,我猜想我能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系列產生。但沒想到,實際詢問他的想法以後,居然跟我的預測有些出入~囧。
問答如下:

我:過去一段時間你待在台北,畢竟那不是你的家,再怎麼熟悉也不比南部,對你來說會不會有種邊緣化的感覺?

黃:臺北的生活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創作養分。要是沒有臺北生活的體驗,我現在絕不可能是個藝術家。邊緣化倒是不這麼認為,我對環境的適應能力自認還不差,何況臺北共同生活的夥伴們,大部分都是從南部一起上來的,大家彼此有個照應,我甚至連在臺北也幾乎只講臺語。(搞了半天,是自己把台北人邊緣化了~囧)

拜金主義 壓克力彩 100x100cm 2010
原本預估的結果,是可能會如同戲劇小說般的淒慘發展,在外地飽受空虛寂寞覺得冷,因而奮發努力創作之類的..........(看來,是我電視、電影看太多了)而這樣的猜測,是因為我來自那個城市。在那樣華麗的首都,我體會到那個氛圍的空虛,但畢竟那不是我們真正的家,很難找到所謂的歸屬感。我們出生在異地,青春在異地,主要思維產生在異地,為了任何理由(生活、理想、伴侶……)進入那一個空間內,若是就好比燒紅的熱鐵放入水,只能抱著自己滾著冒煙。(如此這般的舉例,太誇張了~囧)但我相信如同黃柏勳所說,這樣生活環境的激盪,產生許多當時很重要的創作養分。
至於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城市當成一個創作養分培養地,他是這麼說的:

我:為何選擇台北?你適應嗎?回到南部的原因?有想再回去嗎?

黃:我一直很害怕到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但為了澆灌生活的養分,我很清楚到陌生城市的必要性。這個理由讓我從大學畢業後不斷的選擇到陌生的地方去居住或駐村。包括墾丁、枋寮駐村,也因為這些經驗讓我在各地辦展,進而認識更多的都市,唯獨台北除外。
碩班畢業後一直想著未來該何去何從,高雄是國內第二大都市,在當時的概念裡,城市氛圍應類似臺中,想著既然我的環境無法容許我出國深造,那麼最起碼到全國最大的都市去看看。(多麼標準我們南部小孩的思維阿~)

在未離開國土以前,多多少少與他交流了許多觀念,為了本篇文章,特別再次詢問了一些相關細節。畢竟我忠厚老實、剛毅木訥,不善巧言令色、吹捧虛構,希望觀者能得到最真切的資訊......離題了~囧。所以,繼前篇序言之後,希望帶給大家認識真正的黃柏勳,他真的不是靠那甜膩的外表、花俏的言語以及殺師奶的功力來詮釋與推銷他自己與作品。而是真的經過了許多時間上的打擊、磨練,才能成就他今天如此有(厚)自(臉)信(皮)的創作狀態。

回到主題!標題的對比,來自作者本身的裡外,是心境跟外在環境。但能談在不同的面向:是寂寞的自己與熱鬧的環境;是空虛的生活與飽滿的創造靈感。多種不同的對比激盪下,衝擊出這一系列的開始。雖然黃柏勳本人對於他當時在台北的狀態感覺適應,可是如同我對他的理解,他的作品是誠實的!(本人我不敢保證),如果有空看看他的作品歷程,各件作品所釋出的能量,其實真的可以察覺很多作者本身的身心靈狀態。如同許知名的經典創作者一樣,當作者用心經營他的創作的當下,潛意識就會將他自己的狀態放入到作品當中,可能是他的家人、愛人、心情狀態、性生活美滿否等。

前面提及了藝術家他外在的創作環境轉變,因而影響到他的性生活!?不是啦,影響到創作內容。所以在本篇的最後,拿出一些黃柏勳早期的作品進行簡單的討論當作過門,希望能與下篇文章做點銜接。

早在《既豐富又寂寞》之前,他本身的創作風個不是如此繽紛外放,而走的是低調華麗!?使用了低沈的顏色、強烈的凹凸肌理搭配簡單的線條畫面構成,是完全異於現在的作品型態。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藝術家本人是這麼說的:

我:你過去的作品中使用了許多基底(大學、研究所時期),怎麼放棄了過去肌理與寫實的畫面物件?
黃:以前的東西因為太過熟練,讓我覺得好像還來不及思考就直接畫出來了,那種感覺不像「創作」,像「製作」。決定成為一個藝術家以後,我告訴自己不能去依賴那些過度熟練的東西,卻躲避了原本生疏的東西,所以第一個就是放棄肌理。
不過,事實上也沒有放棄,我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呈現。我對那些過度凹凸的肌理和色彩滴流的構成有一定的心得,我認為平滑的畫面也是一種肌理,我可以試著利用這種特性,去表現凹凸的畫面沒有辦法辦到的效果跟可能性,所以現在的作品反而比較強調平滑感。 
不過,由於還是喜歡手工的東西,我認為能拿筆在畫布上畫圖的感覺很棒,我強調「畫」這個動作,也不喜歡將畫布的打底完全抹除掉布紋。另外,我會盡量讓畫布繃得有點彈性,不至於太緊,我喜歡那種觸感。
文明之後(黃柏勳碩士班時期的作品)

對於畫面展現,透過離開原本自己所熟悉的狀態,重新歸零的培養狀態,與他本身選擇創作環境的概念相同。(簡單來說,他根本就是個M,在被虐中找尋快感,小朋友不要學,叔叔有練過!)這樣看似簡單的轉換,對於有創作經驗的朋友來說,其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有多困難,這樣比喻好了:感覺就好像下班時間走在高雄市的民族路上,你趕著回家大便,卻發現走過頭想要回轉。並非辦不到,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這什麼詭異的比喻?)

文明之後(黃柏勳碩士班時期的作品)
這樣的改變在2008年開始,也正是小弟弟我第一年的碩士生活。(但跟我一點都沒關係,只是要顯示年齡差距罷了~囧)黃柏勳他那段時間大量練習了不同方向的作品,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我:從樸實的色彩,到豐富的顏色呈現,怎麼有這樣的轉變?

黃:這個問題我得呈上一個答案。決定將藝術家做為終身職之後,我覺得一切都得重新打掉重練,於是我進行了一個系列的作品,叫做《Vaguely Conscious - infity》,從黑白開始做,大概畫了8張後才進行單色的彩色《Vaguely Conscious - Rainbow》(以下簡稱「彩虹」),然後才漸漸變成多色的組合《既豐富又寂寞》,而《跌雷嘻》則是「彩虹」和「豐富寂寞」之間過渡的作品。

註:《Vaguely Conscious 》系列請參考以下網址:
https://www.facebook.com/Huang.Bo.Xun/media_set?set=a.1241708502358.29529.1818703937&type=3

Vaguely Conscious No.6-雙生  複合媒材 75x150cm 2008
但畢竟我這裡只是短暫的介紹,可能無法說到他的精隨,所以筆者很貼心的附上藝術家本人自己提供的創作流程,給大家參考:

但說真的,因為我真的有幸能看到他的創作歷程,所以有機會在這邊介紹這位作品有趣,人也有趣的年輕一輩藝術家。(長輩我也不認識,也沒資格寫~囧)現階段的作品中,真的都可以看到他過去所走過的民族路,所以在此藉由個人與黃柏勳的交情,迫使他拿出那些不堪的過往。用以介紹,這樣一位年輕一輩在創作上非常認真的藝術家(雖然人的品相見仁見智,據說是楠梓童顏奶油小生第一把交椅。)

但這樣如此的開頭,絕對不是要捧他的LP(這種事情交給也哥),因為接下來我要使用幾篇文章來分析、解釋、討論黃柏勳在作品上有趣的點,有機會也會順手放上他的私密野史......究竟作品視覺表現上有牽扯了什麼愛恨情仇?或是透過滿意的私密領域,他表現了怎樣的風花雪月?鬼牌吳推了一下眼鏡後,會在之後的文字當中告訴你們,案情真的很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