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0日

【公告】關於網路作品相簿管理啟示

http://www.flickr.com/photos/huang_bo-xun/ 
這個是我的作品相簿,當初會成立這個相簿的目的,在於給在國外的妹妹,一個可以欣賞我的作品的平台,隨著今昔身份的改變(藝術科系學生←→藝術創作者),這個相簿逐漸產生線上作品集的功能。

隨著時代的變遷,我們對於圖像的瀏覽越來越廉價。比方說,我們總是將「虛擬」視為「實境」,我們總在電腦前上山下海、甚至環遊世界。珍貴的藝術作品,似乎藉由網路流傳,成為一閃即逝的影像,雖說我希望作品可以流傳到更遙遠的地方去感動更多人,但類似上述狀況的「廉價瀏覽」,絕不是在工作室裡用盡心血將作品產出的我,希望讓觀者初次接觸我的作品的方式。

未來,我將「部分控管」Flickr網路相簿,以及Facebook的所有作品相簿,每個創作階段,只公開3件作品圖片讓各位朋友識別。

不過,我的部落格 →http://arches3645087.blogspot.tw/ 不關閉,除了仍會不定時公告新的作品,也會有跟我相關的文章持續刊載,如果有心尋找舊文記錄,也能找到所有關於我的作品的圖片,還有關於該作品的詳細文字介紹。這樣的目的除了讓關心我的朋友們,持續可以看到我的作品以及各種活動動態,也希望透過這樣的動作(比較麻煩的瀏覽,而不像flickr或facebook只要短短幾秒,即可看到我數年內累積的所有作品)來提升網路閱讀的品質

明白或許很多喜歡我的朋友,沒辦法親自到展場去看我的作品,就算真的到了展場,恐怕也無法看到所有的作品。最近出版的【秘密基地】黃柏勳作品自選集,裡面有完整的作品與相關介紹,希望可以稍做彌補遺憾。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個人網站。最後,希望各位朋友們未來也能給我持續的支持,謝謝。


附帶一提,為求所有的英文名字(Huang, Po-Hsun)統一,即日起我的Facebook網址連結改成網址如下:https://www.facebook.com/Hunag.Po.Hsun。因為設定之故,如果您已經是我的FB好友,那麼無需重新加友,而如果您只是想看看我,請您到這個網址看喲(跟我名片上面的網址已經不同,這個部分之後我會重新印製名片)

***

關於【秘密基地】黃柏勳作品自選集,可至亞典書店,或誠品書店(含網路書店)或博客來網路書店參考,或至以下官網連結:http://www.gallerygladden.com/artistHuang.html



2014年4月10日

薄膜上的業餘者(文 / 劍之舞)

(文 / 劍之舞)

拿著專業麥克風唱業餘的歌
所有的行業裡我認為就以藝術家最為有趣。他們是擁有「發言權」的一群人。無論他們的發言是否有人聽見或造成了什麼共鳴,他們的創作彷彿就像麥克風一般,能夠擴大他們的思想,將他們所欲表現的傳達給觀眾們。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擁有「發言權」。要得到那隻麥克風,你需要有權力的證明,說著正確的話,引用權威的論述,並且使用術語來限制你的閱聽群眾,隔出一塊專屬正統的區域;簡單來說,就是成為專家。而藝術家的工作之所以有趣,在於他們僅管拿著正統的專業麥克風,大部份的發言卻是出於喜好、興趣,更多時候只是為了自己發言,而非為了「麥克風」背後所代表的權威團體,如此任性的發言,就好像「業餘人士」那樣單純為了興趣而努力。這裡的業餘與專業,我借提了愛德華薩依德在「知識份子論」(Representations of the Intellectual)一書中所提到的「業餘性」(amateurism)。如果專業者如同上述,引用專業術語、發表專業的言論,並藉此限定閱聽群眾,進而獲取利益、權力,以及群眾對他們專業化的認定;那麼業餘者的發言就是為了興趣、開心、甚至是某種道德感,他們為此捨棄利益與權力,進而丟棄了「專業」的名字,換上一層業餘的皮。

遊於薄膜上的業餘者
這麼做會讓藝術家處在一個饒富興味的狀態,我稱那個狀態為「薄膜」。之所以薄,單純就是這麼做的人(並非單指藝術家),是社會中的少數。身體內的細胞有著一層薄膜,那層膜與其內層,是細胞的一部份;然而那層膜與外層的世界,則是身體的一部份。因此膜就同時屬於細胞,亦同時屬於身體;是細胞的最外層,卻亦是身體最接近細胞的最裡層。就專業度而言,細胞本身是個體的核心,而細胞膜便遊離在專業與業餘之際。處在薄膜狀態上的藝術家,同時擁有著麥克風,屬於權力的一方,但發言的內容卻與其無關;是權力的最外圍,卻又是整個社會中最接近權力的一群人。而由於他們擁有專業能力,擁有麥克風,擁有對「某個群體」發表意見的能力與權力,卻因為他們發言的立場並不受利益的制肘與專業的框架所擺佈,這使得「薄膜人」的發言總是能夠毫不遲疑地直指重心。
   
他鄉之膜
吻我。吻我
100x100cm  壓克力彩  2010
黃柏勳的創作歷程無疑是那層流動不已卻從未進入細胞核亦未曾離開的細胞膜。他在臺灣四處居住的生活習性(完全因為生活所需而不停移動)加深了那股似乎已融入當地,卻總不是當地人的那份鄉愁感,而這與那股「薄膜」的氣息似乎只是抽換詞面得到的句子那般類似:是鄉民,亦是異鄉人;是專業者,卻是業餘人士;擁有發言權,卻選擇對外發聲。這份加深了的鄉愁感最後使他成為表現獨特藝術風格的藝術家:一個使用著專業技巧與手法,將其旁觀的冷靜眼神所見,繪製出來的藝術家。這從他早期的創作系列《既豐富又寂寞》的創作內涵(1.)可以完全體現。他這時期的作品《吻我.吻我》(2.)即是一件討論薄膜狀態的代表作,這張作品在他看似一貫的抽象畫風背後,隱藏了一名側躺著的人像 -- 藝術家的自畫像。單色的側躺人像與外界的豐富世界看似相互交融,卻也涇渭分明。在他一系列的作品中,由《既豐富又寂寞》、《微笑爆炸》乃至《浮世慶典》,他都以這種「薄膜」的姿態觀察現世,描繪製圖。最新發展中的系列《巴別森林》正是他以這樣子的特殊視野在處理當代臺灣社會中那愈見歧異的語言與語言背後所代表的文化之衝突,這個角度既是一個語言的使用者,卻同時也是該語言的局外人;是個專業的居民,卻是個飄泊不定的業餘過客。巴別森林延續聖經「巴別塔」的概念,當人類的語言被上帝變亂之後,人類之間為了不同的語言而發展出不同的文化,恰巧回頭呼應了他之前的創作:《既豐富又寂寞》-- 各式樣的色彩在不同的文化之間爆發,卻又無法彼此溝通。

巴別森林
巴別塔
92x160cm  壓克力彩,油彩  2013~2014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所企望的,臺灣藝術家創作的「軌跡」(我不喜歡以脈絡一詞來形容,原因是軌跡有種歷時性)。2014年初黃柏勳累積六年的創作集結為作品集問世,在上市之際我應邀寫了一段不算是敘,但也只能歸類在敘的短文,內容提到創作的過程彷彿是藝術家人生的縮影,也正因此檢視藝術家創作的歷史、創作走過的痕跡,將藝術家的作品們視為一個龐大的文本(或至少是故事書)來閱讀是所有藝術愛好者應有的其中一個欣賞角度。《巴別森林》與先前的三個主系列有著時間上的順序關系,而在創作的題裁上皆源自於其特殊的「薄膜」情境對臺灣生活的觀察;時間順序與創作主題的相互呼應,使得他創作的歷史交織成一本情節緊扣的龐大故事書。《巴別森林》內多張新作使用了全新的創作語言「薄膜」-- 一顆包著白霧的彩球。藝術家自己或許未曾發現,薄膜的內外是顯而易見不同的世界:內部色彩繽紛華麗,風華萬千;外部的世界卻是一片「浪漫寧靜宇宙」(3.);而藝術家自己卻是那層薄膜,既屬於美好的核心,也屬於廣衾的土地。

島嶼天光
島嶼天光 - 致民主
100x100cm  壓克力彩  2014
我再也無法迴避關於我眼中對其作品《島嶼天光 致民主》那複雜的臺灣政治(歷史與地理的)以及藝術上的思考,這兩個主題交織成《巴別森林》系列裡特殊的創作語言,自成一格。此作品是基本的《巴別塔》構圖的延伸:樹狀/蕈狀雲的結構,層次豐富但飽和度偏低的背景。與其他系列作品差異最大的是,塔頂(樹頂或是蕈傘處)不如以往作品那般豐富。他的作品以豐富繽紛見長,巴別森林中的巴別塔頂一向是最最綺麗華美之處,而此件作品則是將塔底與塔身刻劃地淋漓盡致,而塔頂卻平淡處理,這樣子的創作方式使得此件作品成為一部複雜的紀錄片。尤其這張作品完成於318學運期間,我認為有必要使用特殊的政治立場來觀看,因為先前已提到藝術家的社會地位如同薄膜:他們具有發言的權力,卻通常不為主流,而是為了自己(或社會中的支流)發聲,這種薄膜般的存在使得他們的政治立場異常模糊,不僅沒有存在感,也不偏向任何一個群體。而當你將這種「權力/非權力」的明喻代入樹狀的構圖中,「塔頂/非塔頂」所代稱的對象不言自明。理應如既往一般豐富美麗的塔頂在視覺上僅餘些微的色彩與層次,塔底卻繽紛異常,萬千泡球與層理攢動,所構築出來的塔身直逼已褪色的塔頂。我不得不想起那幾個晚上在臺灣島上人民所發出的聲音,我也不得不再看一眼那身處兩個世界交接之處的透明薄膜。



1. :《既豐富又寂寞》,為黃柏勳創作系列名稱 (秘密基地,頁6. – 29)
2. :《吻我.吻我》,為黃柏勳創作作品 (秘密基地,頁20. 21.)
3. :《浪漫寧靜宇宙》,為黃柏勳創作作品 (秘密基地,頁76. 77.)

原文刊載於:http://swordance.pixnet.net/blog/post/40677181

2014年4月5日

為生命慶賀 / 微笑爆炸 (文 / 林珊旭)

跌雷嘻
當漫畫和現代繪畫碰在一起時,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珊旭手持著一幅名為《跌雷嘻》的作品圖片,看著這幅明亮繽紛、紅得像在跳躍的畫作,一時間讓人摸不著頭緒,到底什麼是跌雷嘻?

在台灣風靡許多少年的卡通《海賊王》裡,滿身重傷的巨人薩烏羅對著八歲小女孩妮可羅賓所交代的最後一句話是:「痛苦的時候,就用我教妳的,像這樣笑……跌雷嘻嘻嘻嘻嘻嘻……跌雷嘻嘻嘻嘻嘻嘻……。」

原來《海賊王》的故事,是七年級畫家黃柏勳的珍藏與創作哲學。日子再痛苦,都要跌雷嘻地一直笑。


台北的豐富與寂寞

今年將屆滿三十三歲的黃柏勳,一臉學生氣。他在臉書這樣描述自己的經歷:在「強占民宅藝術工作室」擔任參謀長與外交官。這樣的自我介紹,看起來就是很另一個世代的模樣。二OO七年從美術系碩士班畢業的他,隔年從軍中退伍後,就決心專職創作,把自己歸零,從單色繪畫與線性結構作為創作的起始。

不怕餓肚子、不怕沒薪水的苦日子?黃柏勳一點也不擔心,他反而因為自己可以用畫筆,為世界留下點什麼而感到開心。退伍後,他先來台北待了兩年,這個來自南台灣充滿陽光的孩子,對台北最大的感受就是他的兩面性:總是潮溼陰冷的擁擠盆地,卻有著異常豐富的人文資源;渴望擁抱,卻又害怕相互靠近。

剛起步的黃柏勳,不是下了決定後就完全不動搖。他承認,當時的生活很辛苦、很拮据,初出社會並決定成為一名藝術家,遇到很多阻礙,「生活確實不太開心」。有人幫他介紹了一份類似鐵飯碗的穩定工作,對當時連材料也買不起的黃柏勳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但反覆掙扎後,他還是推辭了。
誘惑是最大的挫折
為了這個決定,在完成《誘惑是最大的挫折》這件作品後,黃柏勳留下淚來。「那是我近年來第一次有印象落淚了」。他花了很長的時間畫這件作品,繁複的構圖意味著當時紊亂的心情。這一階段的其它畫作包括《搖錢樹》、《拜金主義》、《寂寞芳心》、《難以抗拒的宇宙》,幾乎不約而同,散發異鄉人對台北城市的寂寞疏離之感。回頭看這些作品,黃柏勳認為,重要性不在於是不是完整或美麗的作品,「而是為當時的生活留下一個註解。」


喜歡貼近市井

黃柏勳後來決定收拾行李,重回熟悉的台南。「他說,在台南的創作環境裡,覺得很爽,每天都在工作室聽拉機歐(Radio),聽賣膏藥節目,都會有婆婆媽媽摳應到電台,這一切讓他覺得回到台南創作,很接近市井,那種感覺很美好。」珊旭看到笑臉盈盈的他,的確看到陽光。

重回南部給了黃柏勳能量,終於有能力換回一個多年前的震撼記憶。

2006年,他在美術館看到一件泰國藝術家納塔里·席瓦瑞的作品《海嘯記憶》,納塔里是那場致命海嘯下的幸存者,他用了溫和內斂的方式創作,來記憶生命中的憂傷。然而這件作品散發出來源源不絕的能量,彷彿海嘯一夕之間奪走的眾多生命,讓黃柏勳感受到強大的後座力。這件作品太過震撼,因而深深地埋在他心中多年。
 
微笑爆炸
直到2011年,這顆種籽終於有發芽的機會,「我也想要創造出那種溫和藉的力量」,於是成為微笑爆炸系列的創作源頭。珊旭說:黃柏勳希望藉由這樣的創作,可以與那幅充滿負面能量的畫對話,如果那是一幅傷痕累累的作品,柏勳就希望用更豐富的想像,溫柔的姿態,和滿滿的微笑去滋養世人。

「我想他是個充滿愛的孩子,希望用自己的畫筆,可以為這世界帶來一點點什麼。」珊旭對於充滿熱情的黃柏勳,有種難以言喻的崇敬之意,「我甚至向他說謝謝」《微笑爆炸》系列的作品風格,以球體呈現色塊和漸層,一層層把顏色堆上去,光是打底就可以有三十層,畫面是豐滿擁擠、結構複雜,幾乎是要滿溢出來向世界吶喊。


從寂寞到滿溢後的平衡

經過爆炸性的宣泄之後,黃柏勳也進入一個較為平衡的內心。珊旭說:「他一直很佩服瑪丹娜的執著,也喜歡她的一首歌〈Celebration〉,他覺得生命應該是慶典,像嘉年華,不再用《微笑爆炸》那般滿滿的構圖。」
2012年以後,黃柏勳退回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非常喜歡日本浮世繪風格的他,在《浮世慶典》這個階段中,畫作像是隔窗看風景,構圖有遠近,有景深。顏色的繽紛與層次感依舊,但他把強調的元素集中,背景更為簡化,讓跳動的主體背後,多了一份沈靜與冥想。


黃柏勳在珊旭的眼中,和其他藝術家最不一樣的是,「有些人來到這個星球,天生的坑洞就比較少,或許他就是要給我們一種特別的訊息,讓我們知道創作與生命的關係,除了療癒欠缺與渴望宣泄之外,還有一種就是,你站在他的畫前,覺得生命是甜美值得慶賀的,那也是種美好。」
浪漫寧靜宇宙

原文摘自《魅麗》雜誌,2014年,二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