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0日

雖然看不懂,可是好漂亮


        一直以來都是以「非具象繪畫」為創作的主要方向,那個沒有現實形象的想像世界總是給我毫無拘束的自由。不過當把這些作品擺在展場,發現觀者總是希望在那片非具象的圖像裡找尋某些似曾相識的痕跡。

「這個是海葵或珊瑚對吧??
「這朵花的花瓣為何每一片都黏在一起??

事實上,如果我的創作目的,是為了讓觀者能「明確識別」某些符號或圖象,那麼我為何要畫出「看起來很像,卻有點不太一樣」的物件,而不直接將觀者眼裡的那些「海葵、花草、動植物」表現出來? 2010年,我以這樣的想法作為對觀者的提問,畫出了《如果沒有形容辭(或名詞)我將如何說明我的存在》

        具體來說,我總是認為當欣賞藝術作品時,「懂不懂」這件事不太要緊,最重要的應該是「懂」之外的其他許多事,例如關於對作品的感受或喜歡與否,也就是說,「感覺」應該遠比「認知」重要。至少在面對我的作品,我希望觀者可以抱著這樣的態度。比方聽歌,相信大家都有聽外文歌或非歌唱類音樂的經驗,無論歌詞的內容是否瞭解,我們總是能在歌曲的旋律、歌者的嗓音或樂器的調性裡,聽到創作者想說的、更本質的事。所以我認為,當雙眼不被具體的形象迷惑,或許就更能走到更深入的地方,看到更遠的風景。

        另外,當代藝術走到現在,任何光怪陸離的藝術形式有如群魔亂舞,一方面它們以譁眾取寵的方式來吸引我們的目光,另方面又高調宣稱「美感去他的」。我們越來越能發現某些噁心、恐怖、變態或低級的藝術形式,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神聖有如殿堂的白盒子美術館裡。我並無意批判這類作品的表現性或藝術高度為何,因為它們除了推動藝術史的發展、也豐富了當代藝術的樣貌,更給了藝術何以為藝術更多且更新的解釋和定義。

        不過,我認為「美感還是很重要」。也許美感不是必要的,但絕對仍是不可被忽略的。我們的視覺容易被美麗的事物吸引,應該是接近本能或直覺的反應;我們接受藝術教育多年,一直以來深受「學院派」的觀念影響,吸收視覺心理學的訓練,「美」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地存在於腦中,雖說我們不能否認學院派對於藝術教育教條式的養成,難免讓創作者產生觀念上的包袱,甚至降低了創作的自由度,但倘若因為當代藝術思想的推進,而一口氣拋掉這些源於本能或學院訓練的美感觀念,是否也稍有武斷之嫌?

        我是在這種背景下成長的藝術家,美醜的辯證一直在身邊和生活中發生,很多時候不免讓人對心中所謂藝術的價值產生迷惑。某些藝術家選擇放棄繪畫,進行其他藝術形式的探索(錄像、觀念藝術),有些則立志揚棄學院包袱,改以非筆類甚至違反身體順性的方式創作(例如改以非慣用手或自製繪畫輔具,以降低對「技術」的熟練度)。在這些同學的言語中,我甚至聽過其對曾為學院學生的悔恨或不恥。雖說那也許是對某些新形式或新視覺效果的追求,但也讓我對他們產生了「否認過去自我」或「盲從時代流行」的疑問。通常這個時候總會讓我回想當初選擇藝術這條路的初衷,「畫圖是件很快樂的事,把圖畫得美美的讓人感到幸福。」所以我仍舊走在那條以「美感」為信念的路上,並且以此感到光榮。

        概括來說,我的創作包含了在非具象時空裡,對高度自由的嚮往,同時也表現對視覺美感的迷戀。倘若展覽裡,某個陌生觀者盯著作品久看,並發出了「雖然看不懂,可是好漂亮」之類的感想,對我來說,將是莫大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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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似乎放張插圖, 畫面會好看一點, 這是進行中的作品局部照, 概念是''月光香蕉船''